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上的红章,仿佛那是块能救命的热乎饼子,“同志,您给说说,这文件算数不?昨儿有个穿制服的跟俺们说,这是‘战时特殊政策’,等打完仗就作废……”
    更远处,穿黄色棉服的中年人扶着铁锹喘气,突然冲这边喊:“老头!
    让小同志看看那‘附加条款’!”
    老汉慌忙翻动文件,第二页边角用红笔写着行小字:“转正后须签署《终身服务承诺书》,不得调离路政系统”
    ,末尾画着个歪扭的五角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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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您瞧这!”
    老汉声音颤,“穿制服的人说,这是‘铁饭碗’的规矩,可俺们就想给娃换口热饭吃……”
    侦察兵正想说话,却不知如何出口,在这个连希望都要论斤称的寒冬里,老百姓攥着的,不过是一张比雪花还单薄的纸,却要用整个冬天去相信,这纸上的字能化成粮食,化成温暖,化成活下去的力气
    对讲机突然震动,营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:“头车,怎么回事?墨迹什么?”
    侦察兵摘下防寒手套,指尖冻得木:“营长,三辆民用改装清雪车外加一辆撒盐车抛锚,驾驶员三名,均为地方征调平民。
    前方五百米处有清雪队徒手作业,共约十五人,装备老旧,路面清理低效。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看着老汉期盼的眼神,“请求派维护组支援,顺便……给他们带三十副棉手套。”
    “带个屁手套!”
    营长骂归骂,背景里却传来装备碰撞声,“让维护排带分三组人下去,带好武器弹药,跟他们说,修好车赶紧滚,别挡着老子的装甲纵队!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侦察兵转身时,老汉正蹲在车头前,用冻僵的手指抠挖动机舱里的积雪,每抠一下都出“咔嚓”
    的冰裂声。
    “大爷,维护组五分钟到。”
    侦察兵从战术背包底层摸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两块压缩饼干,塞进老汉揣文件的衣兜,“文件是政府的,只是……”
    他看着文件上清晰的“大米斤”
    条款,声音轻了些,“现在运输困难,可能会晚几天放。”
    没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:壁水市真的能守到一个月吗,如果没守到的话,那试用期一个月后转正,只不过是一句空谈。
    “俺懂俺懂!”
    老汉连忙点头,把压缩饼干揣进怀里,“只要能按月领粮食,晚几天没关系!
    俺婆娘卧病在床,就想喝口大米粥;俺孙子天天趴在窗台上,看路政的人开车路过,说‘爷爷要是穿上那身制服,准能给我带块糖’……”
    他突然望向装甲车队,坦克的探照灯扫过他苍老的脸,“同志,你们往前线开,是不是要打收复云林县的仗了?等俺转了正,就把这破车开到最前线,给你们清出条宽宽敞敞的路!”
    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,两辆挂着“督战”
    标识的摩托开过来,车手皮衣上的反光条在风雪中格外刺眼。
    “让开,全都让开。”
    坐在挎斗里的少尉军官把半个身子探出车体,用皮鞭杆敲打着车棚支架。
    “耽误了军车通过时间,你们担待得起吗?”
    清雪工们慌忙往路基下躲,有人被铁锹把绊倒,膝盖磕在冰面上出闷响,却不敢出半句怨言。
    老汉猛地把文件往裤腰里塞,对着侦察兵急摆手:“您快上车!
    别让他们看见您跟俺们说话!”
    他转身一瘸一拐地跑向清雪车,棉鞋在冰面上打滑,却不忘回头喊:“同志,等俺转了正,攒下的大米给您煮锅粥!”
    维护兵的装甲车停稳时,侦察兵看见老汉正陪着笑脸向督战员展示文件,手指反复点着“每日大米斤”
    的条款,风雪中他的身影格外单薄,像根被冻弯的芦苇。
    清雪队的铁锹声重新响起,刃口啃在冰面上的“咔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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